一心為了紅豆杉

2014年國慶節(jié)前夕，綠色時報記者深入黃沙鎮(zhèn)油嶺村，探訪紅豆杉和它的“守護神”。

每年穿壞4雙鞋，為了紅豆杉

油嶺村離黃沙鎮(zhèn)有11公里，鄭乃員的家就在油嶺山的半山腰。在油嶺山上方圓20平方公里范圍內(nèi)，有30多處紅豆杉古樹群落，其中最大的一株胸徑147厘米、樹齡逾千年。

鄭乃員與紅豆杉結(jié)緣，始于1986年8月。那時候他在九江市進修，在舊書攤上偶然發(fā)現(xiàn)一本《太平寰宇記》，書中記載了江西多奇山、異石、古木以及砍樹而樹出血、伐木而伐者亡、斫木制舟而舟不動的大量傳說。而此時，油嶺村的紅豆杉與林中古樹由于無人管護，村民隨意亂砍濫伐，導致紅豆杉資源破壞嚴重。

“再沒人管，這片林子就要毀了。”鄭乃員說服家人，當起了不計報酬的護林員，并向油嶺村委會、黃沙鎮(zhèn)政府申請，將林中古樹掛牌保護。從1986年9月開始，一干就是31年。

鄭乃員組織村民成立“三防協(xié)會”，看護紅豆杉。作為小學教師，為了不影響孩子上課，他就利用業(yè)余時間到紅豆杉古樹群里間草撫育。鄭乃員家離最遠的紅豆杉群有近兩公里的路程，擔心學生折枝或采摘紅豆杉果，又擔心學生摔傷，他經(jīng)常在午飯時間守在紅豆杉群里。妻子劉時牡見他執(zhí)著，只好把飯送到紅豆杉林里讓他吃。

2006年，鄭乃員組織當?shù)馗刹咳罕�、退休職工�?a href="http://haywardtinfu.com/news/show.php?itemid=18715" target="_blank">農(nóng)村老黨員成立修水縣黃沙油嶺天然紅豆杉保護協(xié)會，發(fā)展會員68名，組成巡邏小分隊，義務(wù)保護紅豆杉。從此，當?shù)鼗�本杜絕了盜伐紅豆杉事件。

在鄭乃員的努力下，2008年，黃沙鎮(zhèn)申報建立縣級油嶺南方紅豆杉自然保護區(qū)。2010年8月，修水縣政府批準設(shè)立自然保護區(qū)，總面積1334公頃。

2010年8月25日，修水縣編委同意設(shè)立修水縣油嶺南方紅豆杉自然保護區(qū)管理站，由鄭乃員擔任管理站站長。其間，縣林業(yè)局安排資金1萬元、縣政府落實經(jīng)費3萬元，基本上解決了鄭乃員的編制和工作經(jīng)費。

80歲的林秀山老人，曾經(jīng)是巡邏隊隊員之一。他告訴記者：“大家都認為鄭老師做事踏實靠得住，把紅豆杉交給保護區(qū)管理站管護放心。”

教書之余，鄭乃員每天放學后都要鉆進山林，調(diào)查紅豆杉的分布情況，晚上回家整理資料。31年來，拿著砍刀、穿著解放鞋，沿著固定的山路巡查紅豆杉，已成為鄭乃員的生活。每次巡查油嶺幾個主要紅豆杉群落需要3個小時，要走10公里的山路。

在鄭乃員家，記者看到一堆穿壞的解放鞋和用壞的砍刀。劉時牡告訴記者：“老鄭看護紅豆杉每年至少要穿壞4雙解放鞋，用壞3把砍刀。”

遭受謾罵和挨打，為了紅豆杉

剛開始看護時，村里常有人砍小紅豆杉樹做柴燒，鄭乃員好言相勸，但仍有極少數(shù)村民不予理睬。鄭乃員見村民不聽勸阻，就上前奪刀。

有一位婦女一而再、再而三的到林子里去砍小樹燒、挖紅豆杉樹苗賣，被鄭乃員發(fā)現(xiàn)了又是奪刀又是阻攔。那位婦女回家時一邊走一邊罵，劉時牡聽到后很生氣，要去與那個婦女理論，被鄭乃員好言勸下。此事一直鬧到鎮(zhèn)里，最后那位婦女受到了應有的處罰。

隨著紅豆杉的價值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打紅豆杉主意的人也越來越多。鄭乃員為此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挨了別人的耳光。

2008年10月，福建有位客商買通當?shù)赜嘘P(guān)人員，要出價200萬元買走油嶺村3棵最大的千年紅豆杉樹，同時承諾出資50萬元為油嶺村修一條路。

一天晚上，福建客商伙同4人來到鄭乃員家，拿出一份買賣紅豆杉的協(xié)議書要他帶頭簽字，并且承諾只要鄭乃員在協(xié)議書上簽字，立即給他3萬元的好處費，卻被鄭乃員嚴正拒絕。鄭乃員告訴客商：“給再多的錢都不能賣，你敢砍樹我就敢報案。”

福建客商見談不好，就要鄭乃員負擔他這次來的所有開支一萬多元。鄭乃員說自己身上只有30元錢，要就拿去。見事沒辦成，一位惱羞成怒的客商狠狠地打了鄭乃員兩記耳光。

這樣的事，31年里常有發(fā)生。

鄭乃員告訴記者：“只要保護好了紅豆杉，我個人受點委屈算不了啥。”

自費請專家考察，為了紅豆杉

如何既能有效保護資源，又能讓村民開發(fā)致富？鄭乃員一直在思考。

專家調(diào)研認為，油嶺紅豆杉群是我國發(fā)現(xiàn)的保護最完好、樹齡最大、種群個體數(shù)量最多的南方紅豆杉三大特色群落之一。受此啟發(fā)，2006年，鄭乃員萌發(fā)了創(chuàng)建“陳封懷植物園”的想法，并著手做將油嶺紅豆杉自然保護區(qū)晉升為省級自然保護區(qū)的準備。

隨后幾年中，中國“植物園之父”陳封懷之子、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園研究員陳貽竹和江西省中國科學院廬山植物園研究員汪國權(quán)等專家來油嶺考察。鄭乃員調(diào)查撰寫了《江西油嶺南方紅豆杉自然保護區(qū)綜合科學考察報告》和《江西油嶺南方紅豆杉自然保護區(qū)總體規(guī)劃》。鄭乃員組織8個行政村40個村民小組代表60余人召開座談會，與263戶林農(nóng)簽訂了委托管理合同，為保護區(qū)晉級鋪平了道路。

2014年，保護區(qū)晉升為省級的請示已上報省政府。

“紅豆杉全身都是寶，如果能建成紅豆杉繁育基地，既能進一步保護紅豆杉古樹，又能帶動老區(qū)生態(tài)旅游，是一舉兩得的好事。”鄭乃員說。

為了保護區(qū)的建設(shè)，近年來，鄭乃員自費12萬元邀請一批批的專家、教授來油嶺考察紅豆杉。為了方便專家、學者考察和游客觀光，從2009年開始，鄭乃員每年投入修路的資金都在3萬元以上，幾乎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積蓄。目前，鄭乃員修路仍欠老板的砂石、水泥、工程款19萬元。

“油嶺的紅豆杉是國家的寶貴資源，修水是國家扶貧開發(fā)工作重點縣，縣、鄉(xiāng)兩級無錢投入，村民們難以承擔保護紅豆杉的責任。保護區(qū)沒有工作經(jīng)費舉步艱難，希望盡快批準李村至油嶺組的林區(qū)公路，盡快批準建立油嶺紅豆杉省級自然保護區(qū)，實行規(guī)范管理。”鄭乃員心里裝的是紅豆杉的前途和命運。

堅守大山深處，為了紅豆杉

油嶺地處大山深處，交通不便，1996年并入李村。油嶺村原有67戶人家，已有55戶移民搬遷到縣城、黃沙鎮(zhèn)、楓樹坳等地，如今只留有包括鄭乃員在內(nèi)的12戶人家。

鄭乃員有4個兒女，如今都已成家在外地經(jīng)商創(chuàng)業(yè)，鄭乃員完全有條件到黃沙鎮(zhèn)或縣城去購房居住。他還是選擇留在油嶺村。鄧乃員說：“村民少了，紅豆杉更需要人保護。”

有那么幾年，劉時牡去外地幫子女帶孩子，鄭乃員就一個人堅守在深山。全家都擔心鄭乃員的安危，害怕他因為保護紅豆杉得罪了很多人會遭到報復。

“老鄭不會做飯洗衣服，我不在家他經(jīng)常吃方便面，衣服也洗不干凈。”劉時牡心酸地說。

兒女十分理解和支持父親保護紅豆杉的工作。2007年，他們每人資助父親3萬元用于保護紅豆杉。2011年，兄弟姐妹又共同出資16萬元在油嶺老屋旁為父母新建了一幢兩層新樓。

油嶺的紅豆杉群吸引了省內(nèi)外大批的專家、學者前來考察。專家來了，吃、住都在鄭乃員家，全部免費。

“我是一名農(nóng)村婦女，沒多少文化，但我從一開始就支持老鄭的選擇，因為我相信他。我其他方面幫不了老鄭什么，我可以做好家務(wù)，每年都種兩畝多的水稻，多養(yǎng)些雞鴨，多種些蔬菜，就可以在家招待好外地來油嶺考察紅豆杉的客人。”劉時牡說。

這就是鄭乃員以及他的家人，31年共同呵護著紅豆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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